郑板桥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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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郑板桥外出游玩。天黑了，赶不回家，就在一个员外家落了脚。那员外倒也是书香世家，会客厅四壁挂满了各类字画，中堂是一幅气势不凡的兰竹图。板桥走到画前，捻着胡须，仔细欣赏起来。员外走到他身边，忙指点说：“这幅画乃是当代名家郑板桥先生的手笔，是我的一个朋友转请他画的，此画使蓬荜增辉不少！”

郑板桥听了，非常诧异，怪了，这幅画是谁转赠给他的呢？它并不是我画的呀！难道我的笔法还能看不出来？哼，这是一个赝品，有人盗用了我的名字，可恨，可恨！他不由得血冲脑门，伸手过去，就要撕。可就在这时，他猛瞥见画上的题词也是仿他的板桥笔法，写的是他那首脍炎人口的诗:

新竹高于旧竹枝

全凭老干为扶持

明年更有新生者

十丈龙孙绕风池

他冷静下来，仔细地观摹了一番，不错，画得还不错，是个少年才子画的，笔法酷似自己那乱石铺街、狂放不羁，只是还显得稚嫩点儿。真的，若非行家里手，除我板桥本人，何能辩其真伪？可这书画者为啥要冒我的名呢？本来，如此练下去，前途无量……难道他有什么隐情么？我若在此撕去了画者面皮，挫伤了主家的情趣，张扬出去，那岂不要毁了一个难得的人才吗？板桥思来想去，在客厅里踱了几步，忽然想了一个主意，对主人说：“此中堂画得不错，我早想临摹板桥的笔法，你能不能准备文房四宝，让我也临摹一幅？”员外听了，连声说好，吩咐下去。须臾，纸铺墨就，郑板桥提起笔来，不假思索，墨染丹青，笔走龙蛇，顷刻画成。他搁笔说：“此画见笑了！”员外一看大惊：“啊！这幅画得多好！呀、呀！你这才是板桥先生真传呢！那一幅……”员外指着墙上那幅。郑板桥摆了摆手说：“不必评论了，如不嫌弃的话，你就把这拙作挂起来吧！”员外连声称是，于是两幅兰竹图挂在一起。

不几天，前次送画的那个青年人到员外家有事，看到了两幅兰竹图，感到很惊异。细看了，才觉得先前自己那幅相差甚远。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他十分惭愧地痛恨自己的无能和冒名欺世之举，忙向员外招呼：“员外，这第二幅兰竹图画得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郑板桥的画。我上次那幅是假的，我没有找到郑板桥先生，就冒了他老人家的大名，本自以为相差无几，也能了却你崇尚名人的心愿。哪知……哎，哎! 我……对不起你呀！”

员外听了，先是奇怪，后是窝火，可当他见到眼前的青年泪水汪汪的，又不忍责备了，只说道：“好好学吧，学郑板桥先生的画艺，还要学他的为人！”

小伙子泪流满颊地说：“我一定好好地练，学习他，赶上他……”他猛地拿起墨笔在自己冒名的中堂上写下一首诗：

班门弄斧实轻狂

少年廉耻吾全忘

如今垂泪深愧悔

誓学板桥不彷徨

也不过几年时间，这个小伙子果真出了名，再没有胃用过郑板桥的名字。



口述人：朱子久

收集人：朱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