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撒趟子撩在外》 吴沁潼
“一根么丝线,牵是么牵过河了,郎盼哥了买儿梳子,姐呀姐呀梳个头了衣呀外-----” “撒趟子”是什么?无意刷刷抖音,儿时的民歌又在耳边回响,留言处时不时问,有人说是是动词,闪一闪,有人直接改名《一根丝线牵过河》。 《撒趟子撩在外》是我们里下河民歌,率先流行高邮汉留乡下河一带。 它的音乐魅力超过痴心女“我有心摘一朵,又怕看花人笑话”的《茉莉花》。以拔“撒趟子”草为由头,以梳子为情物,男女对唱,演绎了一双男女 缠绵悱恻,情窦初开,欲吐胸臆的情怀,颇具当时青涩男女的新旧社会交替时的保守与开放性。 “撒趟子”是音译,家乡人又叫“莎郎子”,是秧田内多见的野草,学名叫香附子,别名叫莎草。它扁平的腰段,修长的身材,成熟时打着一把花纸伞,象一颗亭亭玉立的青涩的少女,身着与秧苗一样的绿色。“大草一拔,小草一踏,混水一捞,拔腿就跑”,在那个“记工分”的年代,拔“撒趟子”薅杂草是繁琐、单调、又十分严谨、细心的活儿,稍不留神,那绿油油的秧苗就成了你手下的 “刀下鬼”。 我们班的班主任是泰州下放知青,他的“小麦当艽菜”的女儿和我们一个班。“勤工俭学”下田薅草这“张飞穿针”式的细活,自然不由她,她的主要任务是在田埂上收集我们“搁在外”的野草。 下秧田薅草,不说城里生长的她,单风吹日晒的我们,也有时冒出冷汗。不说那如刀刃般的秧叶,也不说那时时吐着火舌的蛇儿,单说那不知不觉吮吸你脚丫、腿后、大腿上的蚂蝗,就让你心惊肉跳。 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在田埂上收草。但还是有人存心把草往她白皙的衬衫上搁,不偏不倚,碰得她周身象“萳河泥”的,而投一梱“撒趟子”(方言)中奖率最高的要数劳动委员。 她小嘴唇翘得高高的,负气了,也牵性下田。 看到我们男男女女,将芸芸众生的生物,分出良莠忠奸,正如开天地的盘古,将混沌的世界,清浊分开。又如调色师,赤橙兰紫、黑白分明,她也挽起了裤子,结果时时把秧苗和“撒趟子”一起拔子…… “撒趟子是野草,象秧不是秧,就象文章中的错别字,你这学习委员要向劳动委员学习,叫一帮一,一对红!”老师狠狠地对她说。 水乡七月,绿意酽酽,黄鳝吐沫,银鲤咬籽。 “撒趟子撩在外,一见脸就红了,哥哥就把想思而害---”(歌词) “撒趟子撩在外” ,秧苗成了行,少男少女情思绪长,田野小径,劳动与学习委员时远时近…… 一年后劳动委员成了学习委员,学习委员成了劳动委员。学习委员考上了大学后进入中央植保中心,专门研究治“沙郎子”杂草的除草剂、防虫剂……学习委员成了劳动委员顶替进了高邮某国营企业-----。 他下乡知青的爸爸,将女儿相思时的故事,用家乡秧歌调一一隔行栽,填词写成了男女爱情小调,将秧田中男女的窃窃私语,一颦一笑,用原汁原味,“拖泥带水”唱响大江南北。 时下家乡的“撒趟子”式的“莎郎草”少多了,拔撒趟子的活儿更少了——化学除草剂代替了人工除草。 乡野里少了对唱的男男女女,而市井巷陌里却时时飘出《拔根芦根花》、《撒趟子撩在外》《茉莉花》……。 包含在大学音乐系教声乐的弟弟和教音乐拉二胡的儿子好奇地问——“撒趟子撩在外”什么意思啊? 这才撩起了我多年的情愫,。 撒趟子——一种秧田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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