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旧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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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旧棉被

文/吴文国

        我搬了几次家，现在条件好了，搬家时，总有一些破旧或不用的东西丢掉，免得占用地方或保存无意思。但有一条旧棉被（早已不用），我总是吩咐家属不要丢掉，好好保管。因为它承载着43年前一段令我终身难忘的故事。
         四十三年前，我参加全县农行招工考试，全县800多人报名考试，录取15人我也是其中一名。当时是18年小伙子，家庭条件又不好，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找人，但没有一定的关系找人也没用，听天由命分配到沈伦营业所（现在是农行）工作。接到通知后，我母亲忙开了，拿着布票（当时买布要有布票）和钱买棉布，我母亲就是裁缝自己在缝纫机上缝制。棉絮怎么办，还好家里有几袋棉花，是我们利用星期天，在农民伯伯摘了棉花不要时，我再摘遗漏的棉花辛苦摘下攒起来的。母亲请人轧棉花，又请人弹棉花做棉絮。过去可没有什么三件套，被套一套就完事。先用两个长条凳，一头放一个，放上大门板，再二人配合，一人抓住两角铺上棉被里，然后一人抓住棉絮两角置放在棉被里中间，上面再放置棉被面，四周多余棉被里折叠封好，最后用大号针和线，先缝四周，后缝中间两路被子告成，另一条下面的棉絮和褥子也一并准备好。正好我在外工作的二哥休息在家，约定明天由二哥送我上班。
        过去的交通条件不是很好，大垛到沈伦，要到竹泓转船，一天只有一班轮船，短短的二十公里路，我们早上出发到下午2点多钟才到。因宿舍未提前安排，当晚我和二哥一人吃了一碗光面（当时没有条件也没有习惯下馆子），找了最便宜的旅社二人共住一床住了一晚。当然了与二哥谈了一晚，叮嘱我现在一人在外，自己照顾自己，父母也难帮助你了。这是我第一次远离父母，从未离家，离家孤独的失落感早已冲淡了有了工作的兴奋感。第二天一早，我送二哥到轮船码头，相互摇手道别，在轮船离开码头一刹那，我忍不住掉下了在沈伦的第一次眼泪。
         我单位领导吴大明（现已过世）协调安排宿舍。打扫抹桌清理卫生，铺垫弄被，先将安乐窝弄好。我准备生活用品，当我打开箱子时，发现都是我在家爱吃的但不常吃到的零食。如果子、桃酥、脆饼、甜饼干等，满满一箱，母亲没有告诉我，才知道是趁我不注意愉愉地放进去的。
我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举目无亲，无人倾诉内心的感情，感到孤独寂寞，又看到母亲塞进的茶食，不，是浓浓的爱心，我的眼睛湿润了，不由自主地在沈伦掉了第二次眼泪。
        时间有时能改变一切的。随着与同事、与师傅慢慢接触磨合，逐渐熟悉起来，因为我是新同志，主动向同事、向师傅请教，刻苦学习，很快能独挡一面了，单独并适应工作。由于工作烦忙，思乡之情同以前相比并不那么强烈了，心情大为舒畅了。随着春节临近，思乡的心情逐渐增强，盼望早点到来回家过节。突然有一天下起大雪，气温骤降，宿舍里冰冷透顶（过去没有空调，电还不正常）。我带来一床被褥有点小了，夜里冻醒无法睡觉，只好硬着头皮上班，因为马上要放假了，就不打电话回去免得父母担心。
        当天下午外面大雪纷飞，气温继续下降到零下5度了，室内还好些。只见一位老年妇女，肩背塑料布包裹的棉被，头戴着老人无舌帽，包裹上、身上、帽子上、眉毛上全是雪，艰难的走进来，已看不清人脸了。我有礼貌问起:“大娘你想办什么事”，这时大娘并未回答，而是摘下帽子擦一下脸，抖了抖身上雪说道:“儿呀！你昨夜没有睡好吧？我来送被子给你，不能受冻呀！”。我愣住了，一时没有转过神，一会儿，我飞奔跑出柜台外，搀扶着领进宿舍。我看她身上不仅是雪，而有许多泥巴。我忙问道:“妈，你是怎么过来的”，她知道我看到身上泥巴隐瞒不住，他说道:“儿呀，我知道你只带一条薄被子，已冻了一夜今天必须来，只是误了班船，跑来的。”当时陆路不好走全是泥土路，有的还要过河，天气寒冷下雪容易滑倒，路程只有20公里，老人走了近一整天，路程途中她几次跌倒又爬起，凭着一颗母爱坚强的信念才支撑住，况且是一位老年妇女呢？我翻箱找来也是她做给我的棉鞋换上，脱下塑料鞋靴，倒出里面冰冷的雪水，我知道她在路上舍不得吃，叫了隔壁饺面店一碗饺子。看到她一口口吃饺子的模样，面色也开始慢慢红润起来，而我却感到母爱的伟大，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这是对母亲内疚的泪水，也是我在沈伦的第三次流泪。

陌上野花

对于孩子来说，父母永就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