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的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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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 亲 的 手

文/吴文国

        天下母亲的手一般都是勤劳、体贴、温柔、灵巧的手。我的母亲也一样，用她那灵巧的手，对外为百家缝制衣服，养家糊口贴补家用，对内为全家纺织、缝补、浆洗、纳底、洗碗做菜，为全家人的生活而操劳。
        母亲的手是灵巧和辛苦的。我母亲年轻时，跟着外婆学会剪裁和缝制男女老式衣服。过去哪家有做衣服的，就请裁缝到家缝制，全凭主人家心情管点饭菜和一点工钱，走遍千家万户，真正叫做“吃百家饭，做百家衣”。纯手工缝制（没有缝纫机）一针一线全凭手工，一件衣服要做好要凭真本领和下功夫，全靠“千针万线”是很辛苦的。由于成年累月劳作，母亲的手指甲总是向内弯曲变形，手指不能完全伸直呀！
        母亲的手是有力和粗糙的。外出做衣不是天天有事做的，白天在酱厂做小工，做一些又重又脏又累的小工，手是越有劲，但越来越粗糙了。晚上做起白天揽下的缝制衣服的活，特别是节日前为全家纳鞋底，晚上不知道多晚才睡觉，早上什么时侯起床，总之我儿时没有看见母亲睡觉过。家里小孩生活起居，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母亲亲自操劳和下厨，虽然生活不富裕，但安排还是井井有条的，也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母亲的手是苍老和冰凉的。随着母亲年龄越来越大，疾病也渐渐地找上门来。平时喉咙痰经常咳血（一般是肺癌的前兆要重视），我们拉着母亲前往扬州苏北人民医院就诊。检查确认为肺癌，全家商量后决定立即开刀治疗。全家人等候在手术室门口，近四个小时后，当看见母亲全身插上氧气管、导血管、导尿管，打滴管，胸部包裹着砂布时，母亲处于似睡非睡状态，我大声叫一声:“妈妈，你疼吗？”母亲所答非所问说道:“嗯嗯”，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不住掉下来。术后护理服侍很重要，那时（二十九年前）可没有经济实力请人服侍，商量后只有我老婆和大嫂轮换服侍。服侍病人是很辛苦的，每天三顿喂饭喂粥，换尿屍擦身，晒衣晾裤，时不时洗澡换衣，换洗床单被套，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不离人，前后近二年时间。除上班外，我每天必须到场的。有一天，我发现母亲脸色苍白，目不转睛看着我，手轻微向上，手掌慢慢张开，想要握住我的手。我赶紧向前迅速握住母亲手，这时才能发现母亲的手布满了皱纹且冰冷。母亲嘴微微颤抖，她想说什么但已说不出声了，已经丧失了呼吸能力。但眼睛还能转动，只见她眼泪顺着两边眼纹向下流淌。这也许是痛苦的泪，不愿离开伤心的泪，最后与我告别无奈的泪。此情此景，我也情不自禁流下心酸的泪，滴在母亲脸颊上，四股泪水汇集在一起流向天堂。母亲的手完全冰冷僵硬，带着遗憾轻轻的走了。
        有一本书上曾经写过，女人生前一般用嘴说得较多，好像十有八九女人啰嗦。但这种啰嗦是重复强调和包含着无限的母爱。但女人临终前比男人喜欢伸出手来，她们总想抓住什么。她们表达自己最后的心愿时便伸出了手，也许因为手是她们一生使用最多的语言，于是她们把最后的激情留给了手来表达。但愿我是母亲苍老的手抓住我深爱她的人的手，从此以后再也握不到母亲苍老的手了。现在回忆起来我并不遗憾，因为我们尽了孝心，全程陪护母亲最后二年的人生路程，更主要的我是最后握住母亲苍老手的唯一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