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出生在兴化的人,总听过老一代说过这些怕煞人的话:“兴化是块荷叶地,站在远处望,兴化城就象浮在水面上的荷叶,水一大就要往下沉。”又说:“兴化地底下是个大鳌鱼,鳌鱼头一动,就要地震,鳌鱼一翻身,兴化城就要沉到底。”很早很早以前,整鱼翻过一次身,兴化东边不远处一块大地就沉了下去,变成了一个湖,这个湖又深又大,几篙子戳不到底,东边望不到西边,南岸望不到北岸,天连水,水连天,汪洋一片。有风时,波涛滚滚,白浪滔天,没风时,水平如镜,银光闪闪。
一年一年过去了,又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湖里有了取不尽的鱼、蟹、虾、蚬、蚌、螺。居住在这个湖西边的居民靠湖吃湖,靠水吃水,世代相传。 宋朝时候,金兀术打到兴化。当时住在湖边的张荣、贾虎、郑威、孟握四个渔民摆了个水上“八卦阵”,把他打得大败而逃。兴化人民为纪念这四个渔民的英勇机智,建了个四义阁,并将这湖定名叫得胜湖。 也是很早很早以前,在一个天寒地冻的日子。兴化东北乡三个农民到兴化买东西,他们弄了一个篷子船上城。两个人挖桨,一个人拿舵,一直挖到二更天还不曾到岸。这时冷风飒飒,星月无光,伸出手来看不到五个指头。他们挖啊挖啊,也不晓得挖咯多什晚。 “到哪块呃哇?”拿舵的问。一个挖桨的答:“还不曾下大湖呢!下大湖还要挖半天哩!”另外一个挖桨的接着叽咕说:“象这个格式,不到天亮就得到呃啦?还是找个地方歇下来吧。要是这夜挖到兴化,命头子还要玩掉呢!”这时三个人都感到肚子饿,不大弄得动了。 突然,拿舵的吼起来了:“前面望见有灯亮呃噢,就近靠上岸过夜,明朝大早再走吧。”说着说着,船行到岸边了。一个挖浆的摸上岸,带好了船桩,顺着灯光望去:从北到南,黑糊糊的房屋连成一片,眼面前不远处一家店门还没有完全关起来,摇摇晃晃的灯光下,坐着一个先生模样的人正在打算盘呢!再跨上两步向前一看,原来是个不大不小的酒店,丈把长的木头柜台面前,放着好几个大大小小不同的酒缸,旁边角落上还挂着几个酒端子和漏斗。柜台后面的山架子上,摆满了酒瓶,酒罐子。他非常高兴地回到船上告诉大家:“这个庄子不小哇!这个时候,还可以打到酒呢,弄点酒来麻下子,暖暖身子睡觉吧!”“好哦。”船上人合应着。于是刚才上岸的那个人拎了个小牛头罐子,摸了几个铜钱又上岸跑到这个酒店里。跟那个穿着一身老布长袍、显得老实巴交的管账先生打了二斤泡子烧,称了一斤花生。他回到船上,围着一颗绿豆大的油灯,你一口我一口地咂着酒,你剥一壳,他剥一壳花生往嘴里送。大家吃吃喝喝,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三个人一醒都不禁惊叫起来:“没得命呃哇!庄子没得咯哇!酒店也没得咯哇!”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船正靠在湖东边进口的岸边上呢!面前一条可以走的路也没得,他们在岸边上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到昨天晚上亮过灯光的那个酒店,个个脸上吓得脱了色。一个人回到船上坐在船舱里都像呆了的样子。他们忽然想到昨天晚上放在舱边的酒罐子里好像还有点残酒在里面呢,马上拿出来,大家又轮流地一口口的“啧”起来。“酒,是酒!味道一点也不错。”大家异口同声的嚷起来,再看看剥在船舱里的花生壳子花生衣,大家又不禁异口同声的嚷起来:“花生,是花生!一点儿也不假。”三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睛睁得大大的,谁也说不出一个粯子和米来。 他们过了湖,到兴化买了要买的东西。很快回到庄上去,把路上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有人说,这就是得胜湖这块土地在不曾沉下去的景色再次出现。据说只有在相同的季节里、相同的时间里、相同的温度等许多条件下,才会有这种景象再现的可能。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让他们三个人碰到了。
口述人:李三保 搜集人:曹学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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