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和堂药店 刘双湖
旧时大垛的养和堂药店,在大垛集镇的医药行业当中,算是首屈一指的。在大垛及周边乡村的老百姓当中,提到“老药店”就是指养和堂药店。原址位于现中市街9号。
养和堂药店的老板李如璧,又名李玉苍。1890年生于荻垛大王村,父亲李富寿1867年生于荻垛大王村。李富寿生有4个儿子,长子李如璋1887年生,次子李如璧,三子李如珠,四子李如瓉1896年生。1927年兴化县设17个行政局时李如璧在大垛任局长,曾任大垛镇商会会长多年。
药店是李富寿分给四个儿子的财产之一。李富寿是兽医,将为牛看病的收入分别在大垛、竹泓购置房产让儿子们经商开药店。长子李如璋在竹泓开药店,次子李如璧在大垛开药店是借四弟李如瓉的店面开的。养和堂药店的西侧是老三李如珠的店堂,李如珠开糟坊。
养和堂药店在大垛开办超过100年的历史。李如璧娶在恒丰泰后头开槽坊糖坊的吴生宝的妹妹吴咏秋为妻。李如璧吴咏秋夫妇一生未生育子女,由老三李如珠的儿子李启迪承嗣。李启迪(1918年—2015年),享年97岁。
李启迪生有2子1女,于1939年高中毕业后到大垛完小做代课教师。李如璧抱有养女李启秀,李启秀1914年生于大垛镇东刘村,其本人原姓刘。李启秀下嫁大丰人单森然,婚后一直居住娘家。单森然李启秀夫妇生有2子,长子单敬,次子单敞。长子单敬一直在刘陆做教师,生有2女1子,单敬的儿子取名单一流。
养和堂药店有大小房屋20间,店堂为4间七架樑,拾台阶两级,闼子门。在边柱上悬挂着“魏筱泉弟子传李玉苍”的抱住。魏筱泉从兴化名医赵海仙父亲小湖学业。李玉苍开养和堂自己把脉坐诊,又兼抓药治病。
柜台置于店堂的西边两间,为柁梁中间没有中柱。柜台南边内缩,柜台外可站人,木头柜台在由东向西的第二间处拐角向北。柜台里北边是放药的药柜,药柜与北墙之间能走一个人。药柜上半段放的是白底青蓝花药罐,白底青蓝花药罐都是清末民初生产的陶瓷罐。在文革中都被摔为碎片。药柜下半段大多是存放中药的抽屉,有分两格的,有分三格的。在抽屉的正面按里外次序用纸写好药名贴上。药店经营的“丸、散、膏、丹、汤”等中药种类一应俱全。“养和堂”3个大黑底金字招牌竖着挂朝东柜台的北头。“養”字是繁体,直到文革开始后才被摘掉。
养和堂药店有药工专门在后作制药。中成药“丸、散、膏、丹、汤”当中,丸药又分水丸、蜜丸。水丸,用药匾加水和药末,人工叠成;蜜丸,是用蜂蜜加药末手工搓成。散,是药末,通常用青花瓷小药罐装,用碾槽碾出来的药末。膏,是中药先煎,浓缩收膏而成,服用时用汤匙和水过口。丹药是精制的丸药。汤剂就是煎中药,后下是不能久煎的草本,具有芳香、挥发油的中药,后下以保证药效。所谓药引子,是依照药食同源的原则,由病人家属自己去购买,如白果、红枣等。
在中药药方上书写的斤、两、钱、分,有它特殊的记录方法(旧制用斤、两、钱、分,一斤等于16两。现在用克为计量单位)。斤为“横折钩”,二斤上面加一横,八斤为八字下面一个竖钩。两为“刄”字样,一两上面不加横,二两在上面在加一短横。钱为横竖笔画加一个角,二钱上面加一横。分的书写样子类似草书“分”字,书写与图中一样。(如图)
养和堂药店的中药制作工具主要有:研钵、捣筒、碾槽、铡刀、铁钳夹、筛、篾匾。称药的工具有:片戥。中药的制作方法有:筛净、水浸、润透、切片、晒干、酒炒或醋炙、沙炒等。
在养和堂柜台上有用于包裹中药的正方形纸,有红木做的长木块,用来压药方,叫“压方”。上方悬挂着包药专用的红白相间的线团,靠墙边悬挂着许多直径有2寸多,有手小拇指甲高的小筛,用于煎中药时,在二碗上用一双筷子把小药筛搁置上面,然后把煎好的中药汤慢慢的倒进小药筛,起到去除药渣作用。柜台的边上还放着一只黄铜铸造的“捣桶”,捣桶呈大茶杯形,盖子上有洞,有一根铜杵从洞中向上伸出,铜杵的下端呈大蒜头样,用于将坚果类中药在使用时,放在捣桶里捣碎再放进纸包。在柜台里收银台的账桌上放置一个像碗的物件,叫研钵,陶瓷的研钵有二碗那么大,外涂釉,白底蓝花,研钵里配一个研杵,也是陶瓷做的,也像大蒜头那样,只不过研杵的柄只能比手掌握住再稍长一点,研钵用来研矿物质的中药,将这些中药研成粉末后,用一小块纸包好,并嘱咐病人家属,此药要用纱布包好等药快要煎好前放进去,在中医药上叫“后下”。
当在店堂站店员工接到药方,先是抄起算盘算好药价。然后在柜台上一字排开印有店招的四方包药纸,手拿用象牙做的戥子或小戥盘,对着药方上的药名,逐一按照的所列的药量和剂数,计算好每一味药的总重量。然后找到那一味药拉开药屉,抓出来,称出它的总重量,再均匀地分拨到每剂药的包装纸上,最后按行内特有的样式包裹成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升箩状方包,将方包叠高成一串,用花线仔细地扎好。并吩咐病人家属,如何如何煎药,后下什么时候放,药引子是什么,药引子什么时候放。在煎中药时后下和药引子不能忽视,往往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养和堂的店堂东侧或在后头加工地点的地面上,都放置着一只铁制的碾槽,碾槽长约一米,两头微翘,碾槽的脚分前后两只,脚中间有拱形,实际看上去是四只脚。碾槽内放着一只铁轮,轮子中心两边各伸出20厘米长的铁棒。碾制时,将切好晒干的草本药材倒入槽中,操作人用两块比脚大点的木板块放在两边的铁棒上,人面对墙慢慢地站到木板块上,使人、脚、木板块的中心正好落在铁棒上,人靠用双腿子的前后轻轻地晃动以铁轮在碾槽里前后滑动,对药材进行碾压。技术稍差的就坐在凳子上面对碾槽,同样是脚踩在木板块上前后碾,这样反而比站立的操作费力气。直接蹲下用双手来推动碾槽的,很吃力,腾起的药末也呛口。当药材碾成细末时,用专门的筛子过。筛子按目数多少分,200目的比100目的筛眼更细。细末主要用来做丸药和丹药。
叠丸药。先按照药配方,将需要的药称好,用碾槽碾成药末粉。叠丸药用的竹篾子匾子比晒药的小些,工具有小扫把,形状类似大扫帚,只不过只有20多厘米长。竹扫把是细竹条子扎的,也只有20厘米长。小扫把用于扫篾匾上的药末,和叠丸药时洒水用。竹扫把用于用水清洗篾匾上的残渣。叠丸药时,先在篾匾上洒些清水,倒上少许药末,操作人两手分别抓在篾匾的两边,进行前头高面前低的角度左右旋转。反复旋转后形成很小很小的药“剂子”,然后把小剂子叠到面前,再在篾匾上方洒水和药末,接着轻轻把面前的小剂子向前向上一掀,随即又左右旋转。如此反复,使药丸达到需要的大小,最后洒些油或蜜封面。装进药罐里备用。
在养和堂药店,前店请三人站柜,后作有药工三、四人负责洗、切、晒、碾、叠、煎、烘等制药工作。光煮饭的大妈就有三、四人,正常在家吃饭的人达二三十人。在后作加工中药的,要把从外头购回的装在蒲包里的药,先进行质量检查,然后分类堆放在仓库的山架搁板上,不让其受潮发生霉变。购回的中药材要用铡刀切,要安排时间加工。切中药的切刀是一个方方的铡刀,刀几乎成正方形,前头与刀座用肖子相连,可以拆下铡刀磨。刀柄上用布包裹着防止切药时苦手,切刀安在一只高凳子上,和大桌差不多高,操作人坐在比切凳稍矮一点的凳子上。操作人从蒲包里拿出购进的药材进行加工,是草本的切成四五毫米长的小段段,是块茎的切成二毫米厚的小片。
晒药有专门的晒药架,晒药架有三条腿,呈等分。三条腿之间用木条勾连,晒药架高比人略高一点,上下7层。切好的药摊铺在晒药的竹篾匾里,一层一层地放进晒药架上晒。有的要在光照不强的地方阴干。
1941年2月21日,日本军队再次占领兴化城。23日,日本军队约二三十人,分乘两艘铁壳船,一路沿竹泓、大垛而来,上岸后见什么拿什么,不给就打。走到药店就要票子,养和堂的李玉苍(李如璧),不知日军要钱,稍微迟疑一下,日军上前就打了他一个巴掌。当月日军十几人,由小田队长带队,先住在安民村西南角的祖师庙,后驻大垛最西头的龟尾子上。1942年春,伪军86团高杰部驻大垛,团部先住养和堂。后拆来街镇上的瓦房和东头大庙“千佛庵”的砖瓦木料,到河北(现米厂身底)筑土围子。86团团部搬到土围子里,三营高营长带着太太仍住在养和堂一段时间。高营长暗地里与新四军的情报人员有接触,利用养和堂来往人员较多的特点进行联系,并暗运少量枪支弹药给新四军游击队。李如璧利用太太们经常在养和堂找人打麻将的机会做掩护,促使伪86团团长高杰,副团长刘大辉,三营长高侠(高杰的弟弟)暗地里与新四军联系,高杰后被刘湘图处决。
李如璧人称开明绅士,当时兼任大垛镇商会会长,集镇上大事小事都由他出面调处。大垛镇旧时分10个保。一般保甲长都向他请示汇报工作。一天,一个保长来找李如璧,说两邻居为砌屋的出路发生纠纷,自己调处不听。李如璧听了之后说,你约他们明天到南桥口同福圆吃茶,茶钱由我结。保长按照李如璧的吩咐去办,一句话把街坊邻居的纠纷化解了。
1956年实行公私合营,大垛集镇的多家药店撤并到养和堂,成立国药组,由张宜春为组长。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时,大垛属竹泓人民公社,养和堂的坛坛罐罐搬到竹泓去。1959年兴化县对人民公社进行调整时,大垛人民公社与竹泓人民公社分设,养和堂又搬回大垛。养和堂的全部,即李如璧、李如瓉的全部私房被借用做大垛公社卫生院。李如璧之子李启迪等人由卫生院外出租房供他们居住。1962年建立大垛人民医院,设立在老轮船码头向北向西处即借用陈氏的多家私房。1968年在河南油坊垛子上新建大垛人民医院。1969年公社卫生院门诊搬到河东(原广播放大站、后为农药厂),大街上的老药店养和堂,仍看中医和打中药。1979年大垛公社卫生院与大垛人民医院合并为大垛中心卫生院。老药店养和堂仍在使用。直到1993年大垛集镇改造工程开始后,大垛中心卫生院设立了中药房,整个养和堂及李氏的所有房屋都归还给个人。2002年养和堂的门面房重新翻盖,都改作他用。里面的住家房还保留原样,但都经过整理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