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块彩布敲芝麻

兴化三水园论坛

剪块彩布敲芝麻

吴沁潼

“贝碧嘉”刚走，“普拉桑”台风又来了！
一阵乌云来，晴朗的天空，风一阵，雨一阵。火辣辣的田头，一把一把用布条梱着的十枝一把的芝麻杆，堆成锥形人字架，几经日晒风吹雨淋，己杀青渐黑。母亲精选了十多米彩布条，约我去河边圩岸敲芝麻！
“雨被你作下了，这天还敲芝麻？”
“发黑的先敲，青的留下，正好集中移到屋檐下，阴雨天收芝麻不会炸”。
一向劳动熟焾的母亲，沉稳地应答着、指挥着！
神奇的黝黑的半人高芝麻杆，倒立着，左手握桔梗，右手用木棍一敲，雪白圆润的芝麻雨点般地落入彩条布上！
没有敲尽的芝麻杆，又一把一把梱好，放入三轮电动车内，骑行送入老宅，一个个芝麻杆站立在屋檐下！静等二次敲打。

芝麻，从五月播种，到十月采收，或白或黑的芝麻收好后，风净，晒干，收藏！
家乡，不，多彩的里下河地区，这几年随着“小田并大田”，鱼塘边，秧田旁，线条般的绵绵圩岸、绿化树的边缘废地，多成了农家必争、旱谷油料植物的种植之地！
村里留守老人，对鱼塘、稻田四周的圩堤，或栽油菜加点豆，或栽油菜加撒上芝麻种。不多田就绿油油的一片。间苗，施肥，风风雨雨，茁壮成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春后播种，微风摇曳、亭亭玉立的芝麻，秋季就渐渐长高了，次弟开着雪白的喇叭花，象鞭炮一样，一串串地打着结儿，由根及顶，一字儿排开，真象刚柔并济的阅兵仪仗队，蜿蜒在里下河岸边、田缘。远远望去，谁持彩炼当空舞？
问及种植原由，除芝麻是懒人活，春播一粒粟、秋收万粒籽外。种田人自给自足，一年的芝麻酱、芝麻糊、小磨麻油等就有了。水煮肉爿、水煮鱼爿等川菜，等吱吱作响的热油过后，炒熟的芝麻一放碗端，那又香又辣的美味，沁人心脾。
芝麻也称胡麻，出自印度，张骞通西域引进的油料作物。翻开北魏《齐民要术》，贾思勰写的“以五六束为一蔡，斜倚之….候口开，乘车诣田抖擞;倒竖，以小杖微打之。还蘩之。三日一打，四五遍乃尽耳”。芝麻的收获方式：即将五六束芝麻扎成一捆，斜靠在一起晾晒，等到芝麻蒴果的口张开后，到田里抖动芝麻捆，再倒过来用小棍子轻轻敲打，使芝麻粒掉落。并且要每隔三天打一次，打四五遍才能把芝麻全部收获完。这种收获方法居然历经千余年不变！
我暗暗惊叹，这传统劳作的巨大生命力。如有古今区别，就是少了一块铺在地面的塑料彩条布。
看到白色的芝麻，我浮想翩翩。因为对于这“芝麻”点点大的事儿，我总在工作中常常碰到，且比“笆斗”大，常耿耿于怀，不吐不快！
每逢农业水利、美丽乡村项目，工程预算一般是标准的做草坪、加紫荆甚至香樟等景观树，按《招投标法》靠标价，中标方施工！
但到验收时，农民往往还是毁绿种芝麻、油菜等油料植物。
一头冷一头热，以至抽到农村采购草坪项目，我直接申请专家回避！许许多多人提醒我，你少说些，少说些…….

但这次家乡的河岸，是堂弟1983年考取大学后，分配在京城，捐款疏通的一条庄台河。冬闲施工后，各家各户平整了河岸，秋栽油菜，夏种芝麻，寒暑反复。
前年六月，家乡小村想申请新农村建设村，专家申报组，看到家门口河岸旁是绿油油的芝麻苗，以为是新引进的绿植代替了草坪，同意申报！
但在新农村验收时，正好初秋，隐盖不了毁绿长庄稼的事实，一票否决，没有申报成功。小小芝麻也会毁掉大业。

今天，我和母亲敲好芝麻桔梗，彩条布收拢后，我又骑行回泰州。
沿途231省道兴泰线，长在田埂旁的芝麻威风凛凛，整齐划一。收好的架在田里的芝麻堆，一排排，一行行，似飞翔雁阵。村庄也是敲芝麻的木棰声，声声入耳。
忽然兴泰线231国道古海陵仓场村标志旁，二边站立着芝麻杆，象一排排哨兵，有一百多米长，与古色古香的村庄标志，交相辉映，沿途内见，农村菜地整齐划一，草坪被瓜圃代替，好一派田园丰收的景象！
蓦然回首，一个竖立的“美丽的垎岸”尽在海陵城北，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