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荞麦花如雪

兴化三水园论坛

霜降荞麦花如雪

吴沁潼

我居住的泰州城，有一处风景区叫秋雪湖，深秋的周末，我带孙女玩过儿童乐园的过山车等，她要去寻找秋天的雪，我也只能在河沿寻找一点点遥不可及的荻荻芦花，她说是灰色的，便悻悻地往家走！
忽见近郊路旁一顶帐篷，一排排蜂箱，养蜂人又来了？
让孙女认识认识勤劳的工蜂、九五至尊的公蜂，也好。我们停下了脚步，与蜂农拉起了家常！
“这个季节，是采迟开的桂花蜜？”我问。
“你见过桂花枝头有嗡嗡的小蜜蜂？”
孙女前天才摇过一棵又一棵桂花树，我们还做了一瓶又一瓶桂花蜜，真没见过蜜蜂！
“你顺着工蜂的飞行方向看，就知道了！现在酿的蜜叫荞麦蜜，比菜花蜜好多了！”养蜂人说。
我们穿过哗哗作响、秋风萧瑟的意杨林，眼前惊呆了！孙女尖叫了起来“啊雪，雪，雪！”
问起农人，这就是我小时候种的荞麦！！
“为什么今年种这么多荞麦？”
“今年天气太热了，许许多多蔬菜干旱死了，我们菜农就补种了只有三个月就成熟的荞麦！”。
眼前一爿又一爿高低错落的田野、河道护坡、瓦砾围着四周的拆迁地，一块又一块的荞麦花开的正艳，纤细的身腰，碧绿的碎叶，点点的白花，洁白如雪，微风过处，清香四溢，沁人心脾。蜜蜂嗡嗡作响，象无数台无人机上下翻飞，在航拍着秋后的风景。
我也曾走过这蔬菜地，棵棵是几片硕大的叶子，司空见惯，以为是新品种绿叶蔬菜，正如未发育的童男童女，还真看不出出众、美丽之处，长成了亭亭玉立、高挑的大长腿，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自然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荞麦是我小时候的救命麦粉，一般荒年作为救济的粗粮。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年的一场水灾，让本己扬花的稻穗，没过头顶周余，等到父母亲们用风车反向排水，人工踩水，乃至我们小孩用面盆舀水抗涝，那水稻己烂成一团！秋后补种荞麦，不久冬日就粒大籽饱，用手工一揉，就能收上几袋荞麦！
记得那年的主粮，就是小麦加荞麦，特别是荞麦面，黑乎乎的，所以看到灰黑的荞麦面就联想起抗灾、贫穷、饥饿。就告别了一年又一年，象侯鸟一样，从北方淮阴县那边过来，帮我们生产队收割水稻的女季节工。会讲《三国演义》、《七把穿心箭》等故事的北方汉子。同样也少了春节期间“恭喜发财”拄着拐杖、肩背布袋，“跑年账”的丐帮以及“格查查、格查查，两班麒麟到你家”的“唱凤凰”。
江苏里下河地区的连绵不绝、破了天幕的梅雨与黑乎乎的天人感应的荞麦面似乎成了那个荒年饥馑年代的象征！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现在荞麦花成了泰州郊外风景，荞麦蜜成了高档补品，荞麦面成了丰富的营养品。

周末泰州秋雪湖游回来，我从书房中找出唐宋诗词，与孙女一同咏诵宋代杨万里的《悯农》：
稻云不雨不多黄
荞麦空花早着霜
已分忍饥度残岁
更堪岁里闰添长。